琴声宛转,屋子暖和,两个客人甚至有些昏昏欲睡。猛的,老爷子五指一划,芬兰琴“嗡”的一声,将这两人吓了一跳,紧接着,老爷子用重重的语气往下唱: 水鬼啊水鬼, 赌博是祸水。 听童话的人们呀, 动脑筋要学会。 太阳呵也许会冷, 冰面呵也许会裂开。 只有聪明的人呀, 才能避凶让吉来。 老爷子唱到这里,依姆比突然愤怒地用芬兰话骂骂咧咧起来,接着又装腔作势地哈哈大笑。 老爷子停下弹奏,说:“嘿,我孙女儿在笑话我,说这一切全是那些愚蠢人喝醉了酒编出来的。我们这档子人,在她眼里全是些一窍不通的笨蛋。 但这却是实有其事的。有一回,水从尤利湖全流到皮利湖里来了,所有的鱼全跟着游走了,唯有刺儿鱼还留着。这事千真万确。我的爷爷还真见过这么一回事,一只兔子在尤利湖的冰面上轻轻一蹦,冰就轰然坍塌了……” 话音未落,工程师和女飞行员已猛醒悟过来。莫非这是老爷子暗示他们有危险?万一飞机在湖面上降落,冰面开裂下陷,这些飞机岂不是要报销?这么一想,两人马上出了一身的汗,互相望了一眼。 我记下来?” 老爷子呷了一口茶,重又慢条斯理唱一遍。这一次,他们两人更是专心致志地听。 等唱完了,窗外的暴风雪已经停歇。透过玻璃窗的冰雪花纹,可以分出屋外水磨的木架和挂满冰柱子的木轮子。这个水磨正安装在皮利湖与尤利湖 相通的水道上。万一有人打开水闸,尤利亚湖的水位就会迅速降低,这样尤利亚湖上的冰面就会变成半悬的楼阁,承受不了飞机降落的重量……刚想到这里,两个人的汗毛都坚了起来,活像输光了鱼的水鬼尤利亚一般。 女飞行员装得若无其事地开口道:“工程师同志,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,这里虽好,我们迟早总得回去,趁眼下暴风雪停了,我们该回到飞机那儿去了。” 老爷子附和道:“是呀,是呀,要走就得快点走。下一个暴风雪还会来的,”工程师说:“雪又松又厚,没有雪橇休想走得到,刚才我们已累坏了。” 屋里只有一副依姆比用的女子滑雪板。 女飞行员说:“那么您就在这里先呆一阵,我乘滑板回去,然后派雪橇来接你。” 她回过头来对依姆比说:“对不起,借你的滑雪板用一用,马上来还您。 您放心,我把一个军官留着当抵押。” 依姆比假装不懂她的话,只是耸耸肩膀。当女飞行员暗示工程师出屋时,她像一头猫似的,蹑手蹑足跟在后面。 女飞行员请工程师为她套好滑雪板,边套边在他耳旁悄悄说:“你监视着磨坊,给你两个手榴弹和一支信号枪。特别小心这个依姆比……嘿,别吭声,她在偷听!” 工程师微微一点头,于是,女飞行员就蹬着滑雪板离开了屋子。 起初,女飞行员是沿着一条从尤利亚湖流出来的小河的冰面上走的,但是河道曲折异常,风虽然停了,雪还在下着,透过飞舞的雪花,四周的一切全显得模模糊糊的。她不时把松树错当狼,将怪石错当成人,因此也就不时地要去摸枪。 正当她在爬山的当儿,突然,背后传来一声男人嘹亮的叫声:“依姆比!”女飞行员心里一沉,心想这准是依姆比的同党,他将她错当成依姆比了。她不回答,只想早点爬上山然后从那边一冲而下。这样,那个家伙就追不上她了。同时,她也很为工程师担心,生怕他落入他们手中。她鼓足了劲登上了山,过后就冒着摔断脖子的危险,像飞鸟一样从山顶飞一般冲下。滑雪板飞驰着,越来越快,其中有几次她差点儿摔倒。但是背后的那个滑雪人并没有被甩掉,他的滑雪技术十分高超,没多久,他已追了上来。他戴着头巾,身穿白衣,风驰电掣一般超过了她,一下横在她的前面,拦着了她的去路。这是一个满腮大胡子汉子,两眼恶毒锐利,敞开的上衣下挂着一把卡宾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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