项塔兰 第三章(8) 他举起双手,要普拉巴克不要再用好话哄骗他。那是双大手,手上的皱纹和老茧,粗得足以将停在船坞的油轮侧面的藤壶刮掉。 “他说我们不准进去。”普拉巴克解释。 “那好,”我答,伸手到那男子身后,急切想开门,一副顺理成章的模样,“你可别说我们没试过开门走人。” “不要,林!”普拉巴克制止我,“这件事我们得跟他理论理论。” 高个子男子双臂交叠在胸前,卡其衬衫的缝线绷得微微作响。 “我想这不是好主意。”我小声而含糊地说,带着不自然的微笑。 “绝对是好主意!”普拉巴克坚持,“游客不准来这里,或者应该说不准到其他任何人口市场,但我已经告诉他,你不是那样的游客,而且你会说马拉地语。他不相信,问题就在这里。他不相信有外国人会说马拉地语,因此,你得说几句给他听听。然后你等着瞧,他会让我们进去。” “我只懂二十句左右的马拉地语,普拉布。” “那就够了,巴巴。大胆说出来,你会明白。快,报上你的名字。” “我的名字?” “没错,像我教你说的那样。不是用印地语,而是用马拉地语。没问题,开口就是了……” “啊,啊,maza nao Lin ahey.”我轻声说,没有把握。我姓林。 “Baapree!”高个子男子倒抽一口气,眼睛睁得老大,十足吃惊。我的天! 我信心大增,又讲了一些最近几星期普拉巴克教我的短语。 “Maza Desh New Zealand ahey. Ata me Colabala ahella ahey.”我的国家是新西兰,现在住在科拉巴。 “Kai garam mad’chud!”他大声说,首度露出笑容。这个短语,字面意思是什么混蛋东西!但常在谈话中被恣意赋予新意,因此可以粗略翻译为表示惊讶或恼怒的哇靠! 大个子抓住我的肩头使劲紧捏,表示友善。 我把懂得的马拉地短语一古脑儿全搬出来,先秀出我请普拉巴克教我的第一句话,我非常喜欢你们的国家,最后搬出我在餐厅里常不得不提出、但在这斗室里显然很突兀的请求语:我喝汤时麻烦关掉电扇…… “够了,巴巴。”普拉巴克张开嘴咯咯大笑。我闭嘴不讲,结果换那高个儿兴奋地叽里呱拉猛讲。普拉巴克替他翻译,点头,比划双手。“他说他是孟买警察,名叫威诺。” “他是警察?” “千真万确,林。他是警察。” “警察有管到这里?” “没有啦,兼差而已。他说他非常、非常高兴认识你……” “他说你是他遇到第一个会讲马拉地语的白人……” “他说有些外国人会讲印地语,但没有外国人会讲马拉地语……” “他说马拉地语是他的母语。他是蒲那人……” “他说他们蒲那人说的马拉地语非常地道,你该去那里听听……” “他说他太高兴了!你就像他的儿子……” “他说你一定要去他家,让他请客,见见他的家人……” “他说那要一百卢比。” “什么意思?” “小费,林。要进去,就要一百卢比。现在就给他。” “喔,没问题。”我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钞,抽出一百卢比,递给他。只见钱入他手掌,一下子就消失无踪,手法之利落,在警察圈里绝无仅有,就连藏豆骗术*(shell-game,将豆藏在手中,谎称在胡桃壳下,以此骗人钱财的把戏。)老手都要大叹不如。高个子男子以伸出双手握手的方式收下钱,一只手掌在胸前抹过,仿佛吃了三明治后抹掉胸前的碎屑,然后一副若无其事的老练样子,搔搔自己的鼻子。钱就这么消失不见了。他指着狭窄的走道,示意我们可以进去。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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