项塔兰 第九章(2) “我们得回去,”我的伙伴低声说,“我们绝对没办法凿穿这木板。我们得回去,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。” “不能回去,”我断然地说,尽管那念头也在我脑海里翻滚,“他们会发现所有被破坏的东西,包括我们割开的围篱,然后他们会知道那是我们做的;因为可以在这地区活动的,就只有我们。如果我们回去,会落在Slot手里一年。” Slot是狱中黑话,用来指称惩戒队。在那个年代,那个监狱里的那个单位,是那国家最惨无人道的地方,是可以随意毒打犯人的地方。从警卫队大楼 (他们的大楼,惩戒队的总部所在)屋顶脱逃不成,挨打肯定更名正言顺,更凄惨。 “好,那我们他妈的怎么办?”我的伙伴急切地问道,声音压低,但表情和动作都像是在大叫。汗水从他脸上滴落,他的双手因害怕而湿透,握不住打火机。 “我想有两个选择。”我说。 “哪两个?” “第一个,用那把梯子,那个用链条拴在楼下墙壁的梯子。我们可以再下楼,打断梯子的锁链,把延长线绑在梯子顶端,再把梯子靠在墙上爬上去,接着把延长线甩到墙的另一头,然后就可以滑下去到马路上。” “就这样?” “那是第一个计划。” “但……他们会看到我们。”我的伙伴反驳道。 “是没错。” “他们会向我们开枪。” “说得没错。” “他们会射中我们。” “的确。” “哇靠,耍我,”他极小声地说,“我想你真的是在耍我。这不成了活靶,不是吗? “ “我想我们之中或许会有一人过关,另一人会中枪。一半一半。” 我们思考成败机率,静默不语片刻。 “我不喜欢这计划。”我的伙伴发抖。 “我也是。” “第二个计划呢?” “上来这里时,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在一楼的电动圆锯?” “有……” “如果我们把那圆锯拿来这里,可以用它锯开木板,然后用平头剪剪开马口铁皮,再来就照原计画进行。” “但他们会听到声音,”我的伙伴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,“我能听到他们讲他妈的电话的声音。我们离他们那么近,如果把锯子拖到这里来用,那声音会像他妈的直升机那么响。” “我知道,但我想他们会认为那是工人在赶工。” “但工人不在这里。” “是没错,但大门警卫正在换班,新警卫上来站岗。风险的确很大,但我想我们如果做了,他们会像以前一样只听声音,认为那是工人在干活。他们已经听了几星期的电钻、锤子和圆锯的声音,不可能会想到那是我们干的。他们绝对想不到犯人会有那么大的胆子,竟敢用电锯,而且就在大门旁用。我想这办法胜算最大。” “我很不想当那个他妈的泼冷水先生,”他反驳道,“但这房子没电,他们把电源切断,好进行翻修,唯一的电源在外面。我想延长线是能拉到下面,但电源在这房子外面。” 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我们之中一人得下去,偷偷潜出我们撬开的门,把延长线插进外面的插座,只有这个办法。” “谁下去?” “我去。”我说。我很想说得有把握、坚定,身体却泄漏了我的心虚,语气急促而尖锐。 我爬到维修孔旁,双腿因恐惧和紧张性痉挛而不听使唤。我抓着延长线滑下,蹑手蹑脚地来到一楼,一路施放延长线。来到门口时,延长线还剩下很长一段。圆锯放在门附近。我把延长线系在圆锯把手上,跑回楼上;我的伙伴把圆锯拉上去,穿过维修孔,然后把延长线交给我。我再次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,身体紧贴着墙壁,我喘得厉害,努力鼓起开门的勇气。最后,心一横,我推开门走出去,把延长线插进插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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