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兰园里,除了草地,就是树木。
草地,有小片的,也有大片的;有的在山坡上,有的在平坦之处。树木,有一棵的,如卫士一般,独自悄然屹立于草地中间或边上;有两棵的,并肩如情侣卿卿我我;有三棵的,如一家人窃窃私语,聊着家常;也有几十棵、几百棵的小树林,一如亲密的同班同学或同校同学,招手示意着。
这里的空气,沁人心脾,清新极了。
湛蓝的天空中,几只鸟儿掠过,清脆的叫声是天籁之音。
爸爸妈妈坐在草地上,用眼光照顾着贝儿,继续他们的“神聊”。贝儿则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寻找着各种小昆虫和各色鲜艳的罗兰花。
我睡得很沉……不知过了多久,猛然间,我睁开眼睛—迎面的墙上,一个巨大的黑影,恶魔般丑陋,手里擎着一把剑,而那箭尖儿正朝我头上劈来!我一动也动不了,裸露在被子外的肩膀铁一般冰冷、僵硬,“你要刺死我吗?我真的要死了吗?”我心里这样想着,嘴上却一个字也出不来。“你不要信,什么都不要信,只要躲开,他就杀不了你!”妈妈突然冲了进来,一边咬着嘴唇,一边使出毕生的气力,推着我。一刹那,妈妈把我推下床,我居然顺势站了起来,打开门,啊,走廊的灯光!那个恶魔的影子在遇到灯光的一瞬间倏然消失了!
那是一个叫星儿的小男孩在述说,坐在一棵孤独的树上,他弱小的身体被嫩绿的树叶遮挡着。树枝上三只灰黑色乌鸦移动着脚步,不知说什么好。中国有句俗语“天下乌鸦一般黑”,可是这里的乌鸦确确实实不是那么“一般黑”!除了头顶和翅膀是黑色外,其余部分则是灰白色。这种颜色让贝儿觉得他们多了几分灵秀。
“后来呢?”贝儿抬头看去,是嘴角边有一颗红色小痦子的那只乌鸦在问。
“后来的一天,爸爸不见了,妈妈也不见了。”星儿的眼里并没有泪水,有的只是坚定。
贝儿想如果爸爸妈妈离开我,我肯定会泣不成声。
“但是妈妈的那句话一直在我耳边,尽管我现在也弄不明白究竟是梦还是现实。‘你不要信,什么都不要信,只要躲开,他就杀不了你!’后来,我自己也离开了家,出了城,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。”“小痦子”用嘴‘亲’了‘亲’星儿的手,又用翅膀拍了拍星儿的肩,星儿也就笑了,说“很高兴认识你们。”贝儿轻轻敲了敲树干,“我叫贝儿。你们好!”于是他们都看见了树下戴着墨镜和耳机的小姑娘,于是他们就自自然然地成了朋友。
贝儿回到爸爸妈妈身边,妈妈正在说着庄子的什么“徜徉绿波间,曳尾泥途中”,爸爸谈着“最早的无政府主义者”的思想。“我可以去爬那棵树吗?”贝儿打断他们。爸爸在‘雏菊花园’专门陪贝儿训练过爬树,看到那棵并不太高的树下一片绿草如茵也就答应了。贝儿欢快地跑回来,很快爬到了树顶,和星儿坐在了一起。小痦子和另外两个朋友给他们腾了地儿,飞走了。
“我的墨镜和耳机帮我看到和听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景象、听不到的声音。”贝儿把它们摘下来,递给星儿,“你想试试吗?”
“不!”他摆了摆手,“我叫星儿,妈妈和爸爸是在看流星的一天晚上认识的,他们生了我,就给我起名叫星儿。”星儿的语气并不轻松也不愉快,“因为流星,我好像注定了和别人不一样。我从出生就小,后来也长不大,没有人类的朋友喜欢和我在一起,天天和小动物们玩,就学会了他们的语言,大家就越发觉得我怪异。”
“我给你唱首歌儿好吗?”其实贝儿弹奏的音乐虽然好听,可是说起唱歌来,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,但是贝儿喜欢弹琴时唱谱子,那确实别有洞天,会让人忘了烦恼。贝儿的音乐老师是意大利人特蕾莎,不仅名字美,人也美;不仅人长得美,性格更是柔和;不仅性格美,她本身就是意大利歌剧演员,爸爸和贝儿去剧院看过她的演出,那歌儿唱得……啊,没法形容。这是贝儿新近学过的德国作曲家门德尔松的《威尼斯船歌》,总之,贝儿跟特蕾莎学唱这首谱子后,跟妈妈说过,哼唱这首曲子时各种美好的回忆都会向她飞过来!扑面而来!她希望星儿能想起过去那些美好的瞬间!
是的,妈妈的味道、爸爸的味道开始向星儿袭来……小痦子飞回来落在贝儿摊开的手掌上,于是手心痒痒的,心里痒痒的,树叶反射着太阳的光芒,照得人暖暖的……